小时候,总有一种错觉,觉得每个人生来都是自己现在看到的样子,他们没有当过儿童,也不会变老。
后来才意识到,每个人都曾是孩子,每个人也都会老去。
很残酷的是,成长是个很漫长的过程,而衰老,有时只需要一瞬间。
很多时候,我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发现父母,一下子变得脆弱起来。
他们突然戴上了老花镜,吃力地看着面前的手机;腰也变得佝偻起来,走起路来慢吞吞的;乌黑的头发一大半成了花白,再也不复往日的意气风发。
如果生了病,就更加让人揪心。
无论我们是否准备好了,身份都要转换过来,从被照顾的人,变成了要去照顾他们的人。
这种转换有时会让人有些手足无措,
心理学家岸见一郎,就面临了这样的情况,而且,他的处境更为艰难,父亲得了阿茨海默症,也就是日常所说的老年痴呆。
原本不怎么和父亲相处的他,不得不花费大量的时间在父亲身上。
在这其中,他遇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
照顾父亲与工作的冲突;
不知如何与父亲相处的困惑;
照顾父亲本身所带来的疲累;
想要摆脱照顾父亲这件事随之而来的负罪感;
......
处在困境中的他,心想可能有更多的人也需要去处理这些问题,于是把自己的经验一一记录下来,写下了这本《请你迷失在我身旁》。
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和逐渐老去的父母相处,岸见一郎或许能提供还不错的建议。
本书试读
第一章
亲子关系决定照护的难易程度
无论照护父母是否变成沉重的负担,照护父母本身或多或少都会影响家庭关系,改变参与照护的家人的人生。
现在正是我事业的鼎盛时期,我却不得不照顾已经退休20年的父亲,想来这真是荒唐的事。
我患心肌梗死时,几年没能外出工作,在身体康复后想好好工作的节骨眼上,父亲出现了病征,搬回来住需要我来照顾,真是越想越觉得郁闷。
照顾父母原本天经地义,但这不是工作,当然没有工资,正如做家务活没有报酬一样。
有的丈夫理所当然地把照护父母的事甩手交给妻子,引发妻子的不满,最终导致“照护离婚”。
这是很好理解的,照护很辛苦,丈夫如果没有得到妻子的谅解和同意就直接让妻子去照料自己的父母,妻子当然很难接受。
有个电视节目讨论过抑郁症,节目中说到一位女演员不得不放弃演艺工作来照护因脑梗死瘫痪的丈夫,最后自己患上了抑郁症。
我偶尔也在新闻中看到些报道,有不堪照护之苦选择自杀的,有选择杀害需要照护的父母的。
看到这样的报道,我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自己:如果我碰到同样的情况,不知道我会如何应对。
照顾伴侣和照顾父母还是有所不同。青山光二92岁时写的小说《吾妻悲哉》讲的是患有阿尔茨海默病妻子的故事。
小说虽然写了很多照护的事,但更像是一部优秀的爱情小说。
小说中,妻子失去记忆后常常失禁、迷路,有一天,妻子脱口而出的话唤醒了照顾她的丈夫杉圭介对两人年轻时的恋爱回忆。
“对了,我叫什么名字来着?”
“真是麻烦呀,我叫什么名字来着?”
“不过也无所谓什么名字了。”
“因为我这个人已经被包含在叫杉圭介的这个人之中了。”
“我说的好像哲学家说的话吧。”
“对了,记得你是哲学家。”
我读这部小说时,心想如果都像这对老夫妇这样,那照护病人就不会有太多的抵触感了。
当然,这不是说夫妻间的照护是轻松的。
年迈的夫妻感情深厚的话另当别论,若是在夫妻关系濒临破裂的情况下,照护一定更困难吧。
子女未必都喜欢父母或者尊敬父母,若是不喜欢或不尊敬,别说照护父母,可能连见都不想见,甚至不喜欢待在同一个地方。
子女倘若不是非常喜欢父母,在照护父母时就会有很强烈的抵触心理。
上野千鹤子在书中写道:看到曾经很有力量的父母突然变成衰老无力的样子,心理上是很难接受这种变化的。
有的子女曾经和父母矛盾不断,他们不能原谅父母,无法全然忘记那些纠结的往日;而有的子女一直非常爱自己的父母,在父母需要被照护前就和父母相处和睦,这样的子女同前面那种与父母之间有很多矛盾未解决,却不得不照护父母的子女相比,承受的负担显然是截然不同的。
无论过去亲子关系如何,过去的事情只能让它过去,但对大多数人来说,“让过去过去”并不容易。
父母成了放不下的牵挂
父亲健健康康地独自生活的时候,我很少主动给他打电话,脑海里很少想起父亲。
但当父亲出现症状开始需要有人照料的时候,情况就变得不同了,我常常惦记着父亲,这是照护的辛苦之一。
白天我到旧家给父亲做饭,晚间留他独自在旧家。晚饭后,等父亲睡着了,我会回到自己的家。
但父亲经常在我离开后出问题。我大概在早上七点半至八点间到父亲住的地方,一般我到的时候父亲早已起床。
父亲已经不能调节空调的温度了。有一天,我回家前无意把空调遥控器放到了他手够不着的地方,半夜他觉得太冷了,就爬上桌子去拔安装在高处的空调插头。
竟然去爬桌子?那我白天费尽心思防止他摔倒的用心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另外,他半夜到处开抽屉,什么都拿出来,然后就那么放着跑去睡觉。
等我去了,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做过的事。
几次三番有过这样的事情后,我晚上回到自己家后也老想着:“不知父亲现在在干什么呢。”
我早上去时大多时候父亲在睡回笼觉,此时他往往是起床换好衣服又睡着的。
电视声音总是开得大大的。我到旧家后,一进门若是听见父亲的房间传来大声的电视声音就觉得很安心,但若是打开门后,房间静悄悄的,听不到电视声音,就会害怕打开父亲的房门。
他是不是在熟睡?有没有呼吸?我内心惴惴不安。直到看到他胸部的起伏才松口气。
我非常受不了这种紧张感,每当休息日妻子与我一同前去时,我的担忧会减轻一半。
父亲老做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我就很烦躁,甚至多次感到愤怒,心想父亲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但是事后跟他说,他一点儿也不记得,因此说什么都毫无意义。早上必须到父亲那里也是件麻烦的事。
我不去的话,父亲连饭都吃不上,即使在很累的时候,我也不能不去。
不管夏天多热、冬天多冷,不管是盂兰盆节还是新年,通通和父亲没有关系。节假日我也不能休息放松一下。
我多想不设闹钟好好睡一觉。虽然我有时可以将照护工作交给照护员,然后回家睡一会儿,但是设定闹钟一小时后起床仍是件很痛苦的事。
我听过和父母一起住的人说,他半夜听到卫生间有动静就会醒来。
我没有和父亲一起住,因此会一直担心父亲会不会发生危险,精神总是绷着。但不用因为父亲半夜上卫生间而睡不好觉,这已经让我觉得很值得感恩了。
父亲入住照护老人保健机构后不久,就因为腰椎压缩性骨折住院了。
这正是半夜摔倒造成的。我一直非常注意不让父亲跌倒骨折,谨慎到有些“神经质”了,但还是出了这样的事,真是令人沮丧。
来源:书单
原标题:《每日新书|当父母渐渐老去,我们该怎么和他们相处?》